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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股票作手回忆录
一个人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从自己的错误中总结出教训。我们常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但股市只有一面，既不是牛市这面，也不是熊市那面，股市只讲正确这一面。这个原理花了我很长时间才真正体会并镌刻在心里，远多于探索股票买卖的技术细节。（36）
我常常听到有人通过模拟交易赚钱自娱自乐，吹自己多么能干。有时这些虚拟的赌徒会在纸面上赚钱数百万之多！纸面上豪赌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有个老故事是这样的，说一个人将于明天参加生死决斗。
他的助手方问他：“你是位好射手吗？”
“呵呵，我可以在20步之外打掉酒瓶上的软木塞，”从表情看他应还算谦虚。
“棒极了，”他的助手面无表情。“但如果酒瓶手持上膛的手枪对准你的心口准备射击，你还打的掉软木塞吗？”
我必须用真金白银来支持自己的判断。在股市亏钱让我学到一个教训：除非确定不需后退；不要轻易前进；不到前进的时候，就不要动。这句话不是说你犯了错可以不止损，犯了错必须止损，而且不能犹豫不决。我这一生不断犯错，亏钱的经历让我学到很多经验，累积了一长列“不可“。我破产多次，但总留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否则现在我不会在这里。我安排到自己有可能败，但不会倒。我也知道自己有能力不重复犯过的错误。我相信自己。
一个人必须相信自己和自己的判断力才可能在股票投机这一行业生存, 这就是我从不听取小道消息的原因。我如果按照史密斯先生的消息买股，我就必须按照史密斯先生的消息卖股，我完全依赖史密斯先生。假如史密斯先生正度假而卖股的时机来了怎么办？先生，请记住：没有人可能在股市靠别人的消息致富。我的经验告诉自己，别人的消息不可能比自己的判断更能从股市赚到钱。我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学会怎么操控投机游戏，在判断正确的时候赚到大钱。（37）
我的经历并不如你想象那样有无数的惊心动魄。回头看，学习投机的过程并没有太多戏剧性！我破产多次，破产的经历从不愉快；但我在华尔街亏钱的方式和其他输家在华尔街亏钱的方式并无不同。投机是个艰难且需要韧性的行业，你要么全力以赴，要么很快出局。
我现在的任务其实很简单，这个任务自从在富勒腾（Fullerton）跌跤之后就很清楚，那就是从赌馆之外的另一角度来审视投机这个行业。我还不知道从赌馆交易学到的有关投机知识其实相当有限！在赌馆，我以为自己掌控了投机游戏，其实我只不过在赌馆这个特殊环境佔了些便宜。当然，赌馆交易培养出的读盘能力和记忆能力都极有价值，恰巧我在这2点都挺有天赋，我将自己早年在赌馆的成功归功于它们。我的思维方式和知识深度还都肤浅，我的思路还未受到良好训练，市场知识也还贫乏。股市用敲打的方式不断训练着我，棒子从不留情。
我对自己在纽约的第一天还印象犹新。我交待过因为赌馆不接我的单子，自己不得不找正式的证券行交易。我第一份工作的同事有位现在哈定兄弟（Harding brothers）证券行上班，这家证券行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会员。我早上到纽约，不到下午一点就开好账号，可以交易了。（38）
很自然，我用在赌馆的下注方式交易；目标是抓住小波动，赚小差价的钱。很遗憾，当时没有人教导我正确的投机思考方式和指导我正确的交易方法。说实话，就算有人教导我，我也一定会试试老方法，亲自验证一下。在投机这个行业，证明正确的唯一方法是赚钱，证明错误的唯一方法是亏钱。
当时纽约商业兴盛，股市交易活跃；大环境十分友好，人人心情愉快。我即刻有在家的感觉。股价板和早年一样，上面说着我不到15岁就熟悉的语言。一位小男孩做着我第一份工作同样的事情。客户也和以前一样，有些看盘，有些报股价，有些谈股市。交易机制在表面上和我熟悉的完全一样，就连环境气氛也和我赚到第一个$3.12时候一样。一样的股价板，一样的交易人，一样的交易方法。我想当然认为什么都是老样子！我虽然才21岁，但我认为自己对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已经精熟；我没有理由怀疑这点。
我盯着股价板，看好一只股票，即刻以84的价钱买上一百股，半小时后85卖掉。又看到另一只股票运动正常，依样画葫芦；很快又赚个七毛五。看样子开局顺利。真的吗？
请看记录：这是我在正规证券行的第一天，交易2小时，我共交易了一千一百股股票，不断地买进卖出。第一天结束算总帐，我亏了个整整一千一百美金。换句话说，我的第一天尝试就亏掉了本金的一半。别忘了，我有些交易是赚钱的，是算总帐亏了一千一。（39）
我当时没有忧虑，我不觉的自己的交易有什么问题。如果这些交易是在往日的大都会证券，我应该还稍有盈余。不见了的一千一百块钱给我一个警告：机制已经不一样了！但我认为只要参与者本身没有问题，暂时不需大惊小怪。我才22岁；无知并不是结构性缺陷。
几天以后，我对自己说：“我不应该按老方法在这里交易了！看到的股价和成交的股价不一样，读盘失灵了。” 可惜我没有追根问底，还是按老方法交易；有时赚点钱，有时亏点钱；最终被清盘了。后来我向老富勒腾先生借了500块钱，到圣路易斯重复我熟悉的赌馆游戏，赚了一票再回到纽约。
我开始更谨慎地交易，有段时间成绩也稍好一些。一旦手头宽松，我开始花钱享受。我交了一些朋友，有了一段好时光。当时我还不到23岁，独自在纽约生活，口袋的钱又来得容易。当时在心里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新交易机制。
我开始对在交易大厅发生的滑价现象预留空间，交易时更小心翼翼。我的交易根据还是读盘；换句话说，我还不考虑其它的交易原理。只要思考还局限在读盘，那就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交易方式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们碰到了1901年的大牛市。用小孩的标准，我赚了很多钱。那是个大时代！美国正经历史无前例的繁荣。工业企业兼并和金融资本组合层出不穷。市民 炒股都炒疯了！上个大牛市，华尔街为每天交易量达到25万股而喜不自禁，这个交易量按股票面额转换成交易金额只有2千5百万美金。（译者注，当时股票面额通常是一百。）1901年，交易量曾达到3百万股。每个人都赚到钱。钢铁大亨们成群结队来到纽约，像喝醉的海员一样不把钱当回事。真正能让这些大亨们过瘾的游戏场所是股票市场！华尔街迎来了一群前所未有的大玩家。约翰-盖茨 （John W.Gates）因他的“我赌一百万”著名，他的朋友包括约翰-锥克（John.Drake），罗业-史密斯（Loyal smith）等等；雷德-李德-莫尔集团（Reed-leeds-moore crowd）卖掉了他们钢铁企业一部份来到华尔街，公开买进大石岛系统（Big Rock Island System）公司的大部分股票；施瓦博，胡里克，和飞浦思（Schwab,Frick,Phipps）等匹兹堡的炼钢业者都加入了游戏。另一批人物在其它时期可能被称为大炒家，但在这群更大鳄鱼面前变成默默无闻！当时在市面买卖股票没有任何限制！基恩（keene）控制着美国制钢（us steel）股价的升跌；一位股票经纪人可以在数分钟出手10万股股票。那是个奇妙的时代，有人实实在在赚了钱！当时股票交易还不用上税。让人觉得好日子会长盛不衰。（40）
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听到有人提醒花无百日红。股市老手嘲讽股民们都疯了，自己当然除外！而且除自己之外，看来每个人都赚到钱。我心中有数，任何好事都有极限；升有到顶的时候，买盘有枯竭的时刻。我开始看熊股市。遗憾的是每次卖空我都亏钱，还好及时止损，否则会亏更惨。我期待市场转头，玩地非常谨慎。我买入操作赚到的钱很多亏到卖空操作上面。我从小的 炒股习惯是出手必重，但这波大牛市我并没有你想象地赚到那么多钱！
我从未卖空过一家叫北太平洋铁路（Northern pacific）的股票。我读盘的能力派上了用场！我觉得股市大多数股票都到顶了，但这家不大的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似乎还升劲很足。我们现在知道坎-哈里曼（Kuhn-loeb-Harriman）财团在股市收购北太平洋公司的普通股和优先股。当时我持有一千北太平洋普通股，同办公室的炒手每个人都劝我快快卖掉。当股票升到110的时候，我卖股了，每股赚了30块钱。我在证券行的账户数额到达5万美金，破了自己的身家记录。只几个月前我在同一间证券行还亏到一无所有，这个成绩相当不错。（41）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哈里曼财团（Harriman）通知摩根-希尔（morgan and hill）财团他们有意在柏宁顿（Burlington）铁路和北太平洋（Northern pacific）铁路的合并案中扮演角色！摩根财团随即指示基恩（keene）买5万股北太平洋铁路的股票以保证自己的控制权；我听到的实际情况是基恩（keene）指示经纪人罗伯特-贝肯(Robert Bacon)下了15万股的单；基恩还额外找了经纪人艾迪-罗顿（Eddie Norton）向北太平洋的股东们另购了10万股！随即又下了一个我猜想有5万股的买单。这一下他们垄断了北太平洋铁路的控股权。1901年5月8日收市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金融巨人开战了：哈里曼（Harriman）对决摩根（Morgan）。这个国家从来没有上演过如此强大金融集团的对抗剧，一股摧毁一切的力量碰上了坚不可摧的巨石。
五月九号早上我怀揣5万美金巨款无所事事，手里没有任何股票。告诉过您，我已看空股市相当一段时间，现在觉得下手的机会终于来了。经验向我描叙了下一步的股市运程：股市会大跌，有些股票会变相当便宜；随即会有个强力反弹，有胆量在大跌之时买对便宜股的将捞到一笔大钱。你用不着是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就能推测到这一场景。我们将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不仅仅赚大钱，而且赚这笔钱的风险很小。
一切就如我所预测。我100%对了，但我亏到干干净净！我碰到反常事件，被清盘了。人生如果没有意外，那人生该是相当的无趣！没意外的炒股将变成简单的加减游戏，我们都变成死脑筋的书记员。预测增强了男人的脑力，想想看为使预测正确你要做多少功课？（42）
就如我的期待，市场相当活跃。股票交易量巨大，股价波动的幅度前所未有。我以市价单全面卖空股市；但看到开市情况大吃一惊！股市跌的太快太狠。我的劵商在执行我的空单，他们相当有经验，操作很专业；但股市实在太繁忙，他们将我的单子成交时，成交价已经比我下单时多跌了20点有多。股价打印严重滞后实际的交易价，成交报告出的也迟，因为交易实在太繁忙。我下空单时看到100的价钱，成交价实际只有80；和昨天的收市价相比可能低了30到40点！这样一来股价变地相当便宜，我卖空的成交价是我原先想买入的价钱！股市当然不会跌到中国去，我立即决定平掉空单且同时买进股票。
我的劵商买进了股票，但是买进的成交价不是我看到的打印价而是交易所当时的交易价，交易价比我看到的打印价平均高了15块钱。这一天之内35块钱的损失超出任何人的忍受极限。
我被报价滞后击败了！我一直把股价带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按照股价带给出的信号交易。但这一次股价带背叛了我，它显示的价钱和实际交易价的巨大差距击倒了我。每次失败都很类似，这次失败可以说是往日所有失败聚合后的升华。现在看得很清楚，将股价带当作唯一的交易助手是不够的！无论劵商的交易能力如何优秀都一定亏钱。我深深困惑于为什么自己没有更早看到这一点并找到解决方法。
没发现问题已经够糟了，我却做了更糟的事情；我持续交易，在股市跳进跳出，知道成交情况很糟也没停手。我的交易风格只能以市价单（market order）交易，我顺势交易，跟上趋势，不计成交滑价的小钱。这种风格无法使用限价单（limit order）。我试图击败股市，不专注于交易差价赚便宜。当看空股市，我卖空；当看升股市，我买入；这个交易原则最后成就了我。如果以限价单交易的话，我不过将往日在赌馆交易的方法很低效率地修改后用来适应正规的证券行，我将永远学不到股票投机的真谛，我将只是继续往日经验试图寻找确定的小利润。（43）
每次试图用限价单来限定成交价钱以减少报价单滞后所带来的损失，我都发现股市离我而去；这种情况一再发生，我只好停止。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花那么多年才确定自己的交易思路：预测并跟上大趋势。至于投个小注赌股票的下几个报价的变动完全是小打小闹。
5月9日的不幸事件之后我艰难地在股市撑着，我小修了方法但修改后的方法同样缺陷多多。如果不是有时也赚到钱，我获取股市智慧的速度或许会快很多。遗憾的是我还是赚到了可以愉快过日子的钱！我喜欢朋友，也喜欢享受。整个夏天我像数以百计的华尔街大亨一样住在新泽西南部的海滩。可惜我从股市赚的钱并不够支付亏的钱加上日常用度。
我还是按老方法在交易。不是因为我顽固，是我自己当时都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当然想改都无从改起。之所以在这个话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是想告诉你，在找到真正赚钱方法之前我走了多少的弯路。我的老旧短枪和游戏枪玩不动属于高能量自动步枪的大游戏。
秋天到来之前我再次被清干净了！我一再失败，从内心产生了对炒股的厌恶。我决定离开纽约到外地试试其它行业。我从14岁开始炒股，15岁赚到第一个一千美金，21岁不到赚到第一个一万美金。这些年多次身家过万又亏了回去。在纽约，我赚亏的数额数以千记！最高曾赚到5万美金，可惜两天后钱就溜走了。我没做过其它生意也没其它一技之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无所有回到了原点！更糟的是，我学会了花钱，我喜欢上了昂贵的生活方式。最让我无奈的还不是喜欢花钱的坏习惯，是我对自己为什么老是犯错找不到原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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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0 02: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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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 13:54: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