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滨:为逝去的交易员和你我而述 附:期货传奇人物逍遥刘强自杀身亡 早晨看盘时,一个小群里突然说起一个熟人走了,很惊讶。 但没确定,以为也就是一时郁闷关机了,还发微信微博询问,希望他看到回复一下,开解一下。 到下午我和妻女开车在太浦河畔闲走,停下来拍照片时,看了一眼qq和微信留言,就已经确定人走了。 晚上在农家乐吃饭,看微信里诸多朋友吊念留言,忍不住心中一酸,起身到水边装作辣椒呛了一下,擦一擦泪水。 我们的悲伤都是感怀身世,同为期货交易员,不免兔死狐悲。今天的痛楚或许明天就已经淡忘,真正痛苦的人是他的父母妻子孩子。 交易有无数的意外,输赢都是无时无刻不确定的事情,作为一个赌徒在赌场里混迹,终有一天会输得一无所有,这是命中注定的。 我前些天也很难受,因为我的基金在那晚跌停开盘爆拉后止盈,系统不追单,眼睁睁看着六百万浮盈不见了。这种打击比做错单还重。阿戴和谢博看着盘面都惊呆了,说这真是醉了。然后第二天,第三天找平台方询问操作的技术问题。 其实同事也就是一瞬间的不愉快,而我承受的压力无数诉说,那一天下午台风途径上海,我在暴雨天里开车出门,停在淀山湖胖,看着台风卷起湖底浊浪,碧水变得混黄疯狂,二米多的大浪敲击岸边。 那一天下午,我终于找到一个老乡,因为我欠他一笔地板款,过了好几年才遇到,按高息连本带利给了他。他极力不要利息,最终还是收下来,谈起物是人非,有的人失踪了,有的人借高利贷被迫出让工厂,有的人苟活着。我那晚也迷信,是否和过去的岁月相交,霉运又带了过来。 人到了一个关口,就变得灵魂浑浊。之后就连续一周交易不顺,停下来,轻仓拿着单子守着,终于恢复一些收益。但是,我还是很轻易的跨过了。 又回到过往的历程,在工厂破产后,长达6年的还债过程中,不管是黑社会上门,还是关进牢狱,被人赖账坏账等等,官司打了一路,租在贫民窟,妻女与我均落下病患,至今未能痊愈。那段黑暗的日子,绝望无处寻找希望,每一天都是一世,这就是地狱。如果你问我如死后下地狱如何?我已经去过地狱了。 我后来无意当中混到金融业,从一个包工头成为烂畅销书作家再到烂分析师再到烂交易员,我这样形容自己。当我从烂泥地里觅食,到另一个沼泽地里觅食,我曾和业内无数高大上的人在网上吵架,所依赖的是,我老王已经躺在地上了,你还能趴下来和我对眼?所以,回过来看看离去的同行兄弟,他年轻帅气,意气风发,儿女双全,刚刚出了书,又募了基金,缺乏的只是像我这样对人生的无赖气质,或因责任,或因名声毁于一旦,倾向于日本人的短暂而灿烂,一死明志。这让我大恸。 我们在最后两个月里的微信互动也不是特别愉快,只因我嘲笑巴菲特,也因为他去拜访了巴菲特。但是,兄弟,我没来得及向你道歉,因为我可能是上海滩最狂妄、或最不在意人世间名流的盲流而已,我的话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否定我所说的,向自己的朋友道歉。只是来不及了。 我们终会相互忘记,我们的悲伤都是虚假的,我们只是兔死狐悲。 如果我们仍旧视交易为一切,则一切都将会失去; 如果我们仍旧视名声金钱为一切,则人生不堪重负; 如果我们一直在交易,则我们终有一天会失败。 在别人的赌场里,我们只是赌徒,如果你没有向魔鬼耍无赖的心态,怎么抗得过这一世的悲剧? 然而逝者已逝,一路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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